他的身后,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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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曾经给无数听众描述过美人鱼、灰姑娘、白马王子以及豌豆公主的人,一个因大女儿用第一个月的薪水给他买回一条领带就乐颠颠地为她写了一篇散文的人,一个曾经应我们的恳求愿意将其早年传奇般的坎坷人生付诸笔墨的人,一个刚刚从讲坛退下来正打算重新捡起书法创作的人,就这么匆匆离开了我们。

他走前连一句交待的话也没有来得及留下!命运的这种设计对我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些:我好不容易侥幸东渡求学,不料登陆不久就得到了他住院的消息。当时我曾提出回来探视几天,他却以路遥费钱费时为由回绝了。后来得知他术后顺利出院,我也就暂时松了一口气。第二次住院检查治疗时,刚开始还得到令人振奋的消息,但突然就接到了妻子澜澜的电话,说是他濒危之中不得已回了金华。就在我从上海赶回学校的路上,他和我永远天人相隔了。

逝者如斯!一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出国前还好端端的他,怎么不到半年就物是人非了?更何况我连在他的病榻前伺候上一天,不,哪怕一个小时甚至一分钟的机会也没有!前不久,研究室里的同事在和我讨论日本国语教育问题时曾说到日语中也有“亲孝行”和“亲不孝”的说法,我的这种过错明显是亲不孝了。这种行为在日本也会被认为是非常不应该甚至有点不可饶恕的。对此,我只有永远的遗憾和内疚。

我到现在也不敢想象他住院期间是如何惦记着我的,尽管有依据表明他确实一直这样。他第一次出院后,澜澜在电子邮件里告诉我,他在上手术台前曾把我送给他的那一小块昌化鸡血石挂在了胸前。他不是一个相信迷信的人,在家人们的记忆中,他也从来没有流露出要让我回去的念头。总之,他绝不是不想让我回去跟他说说话或者倒杯开水,而是他本人就是那样一个要强的人,一个十分相信自己意志力的人,一个不愿意流露自身痛楚的人,一个不想因此麻烦别人甚至家人的人。他有他独特的关心方式,一如以前一直对我以及对我们晚辈所做的那样。

就在为他守灵的那几天里,我见到了最令我震惊也最令我们感慨的一幕。他在天台平桥中学任教时的好朋友陈邦禄夫妇一得到噩耗就驱车径直赶到灵堂,他们先后端端正正地在灵柩前三行跪拜大礼。陈先生不是他班里的学生,可是他们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这是因为他当时大胆而又新颖的教学方法受到了同事的肯定和学生的欢迎,由此吸引了这位高年级文学青年主动找上门来。这段佳话他经常会在自家人的酒桌上提及,以致我们曾强烈要求把它写入他未来的自传体小说中。

记得有一年暑假,应他学生们的邀请,我和澜澜趁他在天台县城函授讲课的机会去那里领受了他们的盛情款待。那一天,他在天台工作的所有学生都到齐了,席间他们眉飞色舞地回忆起当时他怎么在语文课上当面评改作文,怎么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和粉笔字等等,同时一再举杯感谢他那时对他们的真切关爱。他们的尽情回忆和阵阵开怀大笑深深地感染了我,让我更加深了对他过去身世的钦佩和人格魅力的敬仰。逗留期间,我们还跟随拜访了他的好几位年长同事,由此我对六十年代前后天台的语文教学状况乃至整个天台教育的历史有了一点初步的印象。完全可以这么说,天台时期的工作是他一生中最充实最得意也最为幸福的一章。借这一宝贵机会,我要感谢平桥中学以及他的所有天台的朋友们,是你们给他提供了这么一方得天独厚的工作舞台,是你们让我也有缘分享到了语文教师的成功喜悦以及师生之间的深厚情谊!

自我们俩的翁婿关系确定之后,他和我便亦师亦友了。他总是以最大的努力支持我,有时甚至是保护我,可以这么说吧,我此后的许多进步都是他引导,鼓励和催促的结果。当然我们也偶尔有分歧甚至争执,这主要发生在学术观点和思考方式不一致的时候。

还是说一件与语文教研有关的憾事吧。去年上半年《语文教研》编辑部举办“语文是什么”研讨会时,本人发表了一通现在想来十分幼稚的宏论。其中我曾说到“语文是什么”应该是一个开放的命题,而不应完全由头发花白的专家们单方面说了算。其实我在这里引用了一个典故,这个典故出自一本高等教育论著,大意是说,人文学科的学术特征表现为一大群头发花白的学者们围在一起讨论的大都是一些其研究领域外没有几个人懂得的深奥问题。由于是临时发言,我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也没有做一点特别的说明,误会大概由此而生。会议结束后的一天,他面带愠色地告诉我,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这样伤人的话语,此外,我交的文章中有一个术语的翻译让专家们感到很不满意,因为我把美国的英语教学课程称作语言艺术,这和会议的主题不一致,希望我把它改过来。对于前者,我真诚地接受并愿引以为戒,可是对于后面,我是不能接受的。我们各自引经据典地争执了很久,还打电话给一位老先生加以解释,可是我们最终还是互不退让,自然,那天的晚餐也带上了一点不愉快的气氛。虽然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可是我知道带给他的不快是很明显的。在这里,我要为自己的执拗向他郑重致歉。

现在,该是他安安静静地享受身后种种荣耀的时候了:在他的专业领域——幼儿文学理论中,他的名字将被后来的研究者们引用;在幼儿教育界,他的教材和编著正在给很多小朋友们带去真善美的小故事;在他浦江的墓前,不时有不知名的鲜花摆放着;前不久听说上虞金近小学的何校长打了好多次电话才得以到他墓前凭吊,他还专门跑来看望我岳母;方卫平教授正在筹划他的理论专集;他的多位好友已经有了为他出记念文集的打算... ...

在他生前十分重视而又未了的事业中,还有一件不得不提。据我所知,他教学和研究生涯中最敬仰的作家莫过于安徒生和叶圣陶。撇开他曾对他们有过专门的研究不说,单对于后者,他早就有从儿童文学的角度写一部《叶圣陶评传》的打算,于是邀请了他幼时结交的同乡好友,前《浙江日报》主任编辑项冰如先生合作。两人多次当面或电话商讨,偶尔也书信往来。自从开通电子邮箱后,他们就多了一条方便快捷的联系渠道。现在,项先生在完成他的那部分章节后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了那尚未完成的部分。我祝愿这本凝结着他厚重心血的书稿早日问世。

结尾之前,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家人向人文学院以及《语文教研》表示感谢。

愿他在天之灵永远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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