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景要抓住特征》参考例文之四

小编:

雨中情

刘燕君

今年春天老天特别施恩于北京人,贵如油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将可恶的沙尘拒之门外,让北京人好不欢喜。

我喜欢雨,更钟爱小雨和绵绵的细雨。到北大后,遇到雨天我常撑着雨伞在校园散步,尤其是春天沿未名湖畔漫步,看着湖边雨水滋润新绿的垂柳,盛开的榆叶梅和那些不知名的含苞待放的花卉令人陶醉,浮想联翩。每次漫步,我都感到水面上映射的不只是花草、树木和水塔的身影,而是自己心头一幕幕的雨中情结。打在伞上的滴答声是一生的脚步,甜酸苦辣、人世变迁尽在其中。

幼年时每当雨天我都站在门前或窗前,出神地观看一条条的雨线、落在雨水中的泡泡和由雨点激起不断扩散的小圈圈,竟能一直呆看上一个多小时。有时仰望天空而凝神遐思,问天为什么会下雨?天公不答,雨继续地下着,这一切对于没有玩具和游乐场所的孩童来说,实在是一种享受了。我与雨之间在久久的凝视中,产生了一种似玩儿伴样的亲切感。

可是,一次的遭遇却改变了我对雨的情感。那是1947年的春天,我正念初中一年级,学校宣布组织学生春游。之前,我从未到郊外游玩过,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特别是安排乘坐大汽车,更使我兴奋不已。无时不在盼着、算着日子、想象着郊外的情景。可就在出游的前一天却下起了大雨,这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春游告吹令我非常失望!更糟糕的是我家的房子漏得一塌糊涂,屋里摆满了接水的盆盆罐罐,几乎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不停地往院子里倒水,好累好累呀!我真想休息一下,可又害怕房子漏得塌了,不敢停工。最后,妈妈还是安排我在唯一的干处睡了一觉,可他们却一夜没有停歇。从此,我不喜欢瓢泼大雨了,难忘的疲劳和灾难感深深地印在脑海中。至今遇到连阴天大雨,还会不自觉的心神不安,担心城里那些危房产百姓的安全。

“雨”并非总是一线线、缠绵绵的可爱,有时它大发雷霆、闪电齐鸣,甚至雷击致人死亡。记得在1949年初夏,我们在一个四层楼的阁楼上开会,我坐在近窗口处正聚精会神地听组长传达文件,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小屋,同时伴有震耳欲聋的霹雳声,我不由自主地一跃跳到了房间的另一端。结果引起了全组人的哄笑,而我却深深的体会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滋味和对雷电的恐惧感。

不撑雨伞,让雨水自由地在身上流淌的感觉,是随环境的变化而喜忧不定的。

1953年夏天,我们到昌平山区,进行普通地质的教学实习,驻地在昌平县城。当时没有公路,汽车更少,从北京出发,只能乘火车至沙河,再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达昌平。近200名学生只有大件被褥等行李由卡车运输,其它小件物品都随身携带。去时虽然有些累,还算顺利。实习终结返回时,却另有一番景象。从驻地到沙河火车站,一路不停地下着大雨。多数同学没带雨具,少数带了的同学,也因为没有多余的手撑伞,索性不用伞任雨冲洗。很快,每个人都彻头彻尾的成了落汤鸡。道路十分泞泥,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不时有人滑倒,连人带脸盆撞击地面发出了咣当声。尽管如此,遭受了十多天爆晒和酷热之苦的我们,深感淋雨的痛快,无比的痛快!,大家一路走一路哄笑和喊叫。哄歌手们唱歌,有的人刚喊了“注意脚下!”话音未落,自己咕咚倒下,引来了一片笑声。由一个自愿者喊出某某组或某某人后,大家马上齐声高喊“加油!”。就这样,大家不停地唱着、笑着、叫着,兴高采烈转眼便到了火车站。

然而,并非所有的淋雨都是愉快的。1966年的初秋,北京召开全市批斗走资派的大会。在东大桥工人体育场,大家都坐在事先搭好的低矮长条板凳上,露天开会。大会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倾盆大雨就毫不留情地洒落下来,直到散会。革命群众都带了雨具,而“牛鬼蛇神”为了接受天水的洗礼以利改造,是不允许遮雨的。作为“反革命”的我,只能一动不动任凭凉凉的雨水喷淋、浇灌和冲刷。我蜷曲着身子,想保留一小块干地儿,保留一丝的热气,结果全然无济于事,还是全身湿透,凉风侵入肌肤。打在革命群众雨伞上的滴答声,伴随着愤怒的批判声和震耳的口号声,我冷得瑟瑟发抖,欲哭无泪,头脑一片空白。天不怜我,奈何!

塑料凉鞋为雨中行走的爱好者带来了莫大的方便和乐趣。我穿着它可以毫无顾忌尽情的趟水,感到无比的惬意。光脚穿塑料凉鞋有些烧脚,而在雨水中行进则很舒服。而且,鞋面上有泥或鞋里有细沙硌脚时,我就在低洼处较深的清水里前后左右的荡来荡去,直到看上去象新鞋一样漂亮和洁净为止。每每看到经过自己巧妙的处理后色彩如新的凉鞋,一种成就感不禁油然而生。在我一生和雨打交道的历史中,最引以自豪的是在雨中骑车行。28岁(1963年)之前,我住的家属宿舍高教室较远,去上课需要骑自行车。有一次下着中雨,我拿着书包和挂图,打着雨伞骑车去上课。约15分钟的路程到达教室,除了不怕水的塑料凉鞋外竟然一切都干爽无恙。当时学生们夸赞不已,而我心中的高兴更是难以言表,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孩子们根据我现在的车技,不会相信我曾经有此光辉的一页。我呢,也就好汉不提当年勇了。

文革期间,领导特别“惠顾”北大和清华的教职工,得以使大多数人能到最艰苦的地方—鄱阳湖畔鲤鱼洲头去劳动。那里过去是劳改犯围湖造田之所在,且是血吸虫病流行的地方。劳动中有许多趣闻佚事,然而最令人难忘的要算是鲤鱼洲的雨了。

那里的地是褐色的黏土地,干时硬得像石头,雨天滑得像冰面。在霉雨季节,大多是淅沥沥的小雨或毛毛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到处都湿辘辘的,连衣物也会发霉。我想,当地的人大概体会不到北方“雨过天晴”一词的含义吧!对于以改造为目的的“老九”而言,决不会因下雨而停止片刻的劳动。这样,穿什么样的雨衣能不影响劳作,而且还不太闷汗,就成了雨季人们研究的主要课题。于是,各式的雨衣、雨披、雨裤,还有斗笠都披挂上阵,五颜六色奇形怪状,成了劳动大军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当时,最省心省事的莫过于小腿和双脚,本来在稻田劳动就不用穿鞋袜,下雨时它的优势自是不言而喻的了。然而,事无绝对,最省心的“脚”,这支撑全身最关键的部位,踏在滑脯的黏土地上如屉薄冰.不听使唤令人提心吊胆。稍有不慎,轻则仰面朝天跌倒于田埂上,重则划到水田或水渠中,滚得一身泥和水。所幸的是这些五七战士还算硬朗,两年来,包括50岁以上的老先生在内,全连200多人竟无一人摔成骨折,大概是老九们平时注意补钙的效果吧。这种连雨天有时会持续一个多月,偶尔遇到短时的半晴天,当时的领导(工军宣队)格外的开恩,立即放假半小时回驻地晾晒被褥衣物。于是,人们像过节一样高兴,跑着回去,迅速的脱去捂汗的雨衣,趁机休整一下筋骨。

鲤鱼洲冬天的雨称作“冻雨”。冻雨实际上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冰屑,伴随着刷刷声穿透我们茅草房的屋顶,落在用以遮挡床位高悬的塑料布上和无遮拦的土地上。“老九们”躺在床上,听着那刷刷声,虽然倍感寒冷,心中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脸和被褥未遭受冰屑的袭击。一夜下来,一个床的塑料布上竟能扫下一脸盆的冰屑。这种奇特的雨,不知是历来如此,还是上天刻意照顾老九,让我们大开眼界,多了认识自然的一条经验。

雨水也称天水。天上、地面和地下之水连为一体,息息相通永不停息。水是生命的象征,孕育了一切生物和人类。“雨水”饱含了人类的旦夕祸福,淀积了人类的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之绪。而今,我的那一半已经先我而去,伞上的滴答声,多了几番思念和凄苦。不过想到风调雨顺能给予宇宙生命的恩赐和快乐时,心中还是充满了欣喜之情的。

(中国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知识分子是革命的对象,排名在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叛徒、特务之后,列为第九位,简称“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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