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大写的汉字数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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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群

到了国外,才知道阿拉伯数字太伟大了,这10个数目字绝对是“万国语言”,走到哪里无任何障碍。但阿拉伯数字有一个弱点,就是有的字由小能改大,如1可改为7,3能改为8等。中国的汉字数目也有相同的“弊端”,能改“大”但不能改“小”。

譬如一,能添成二和三,三还能改作五,甚至八可以改为九。马三立的相声《吃元宵》中,圣人把元宵“一元一个”添上一笔成了“一元十个”,这还是圣人手下留情,否则在十字上再添一撇就成了“一元干个”了。正因为如此,古人们又另造了大写的数目字,明代陆容的《菽园杂记》载: “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阡陌(干百)等字,相传始于国初刑部尚书开济。然宋边实《昆山志》已有之。盖钱谷之数用本字,则奸人得以盗改,故易此以为关防耳。”

从壹到拾陌阡都是“借字”,借用其他的字,即读音相同的字,如柒,它是一种树木的名字,柒同于“漆”。宋代陆游《老学庵笔记》中就指出“柒”为数目大写,故而从宋代乃至更早民间早有采用大写数目字。如唐代白居易《论行营状》就有: “况其军一月之费,计实钱贰拾柒捌万贯。”为什么提到是明初时刑部尚书开济所创呢?其实是开济第一个将汉字数目大写作为官方认定。

开济是元末明初的人,曾在元代做过文书类的小官,后参加明朝洪武初年科举,后一点一点做到刑部尚书的高位,据载他敏慧有才辨,凡国家经制、田赋、狱诉、工役、河渠事,经开济“算画”即有条理品式可守,帝信任之。由此看来开济颇似国家级的“总工”,一经他提倡,从壹到拾的数目大写进入“国家标准”了。

这十个大写数目字大都是借来的,原各有词义。如捌,本义是农具,有齿为耙,无齿为捌,就是一种推聚谷物的农具,至今农村场院仍有,河北农村称之为“刮板”。因为读音为“八”,故借来为大写的八。

在这些大写数目中,唯有“陆”(读六)字是由不同的音的字借过来的,或许有这样的疑问,汉字同音字很多,何必费这种事呢?翻字典会发现,作为仄声的“六”,几乎都是较生僻的字,只有“遛”字似还常见。之所以用“陆”字大概因之古代一种叫“陆博”的游戏。陆博读作“六博”,故也叫六博,共有12棋,六黑六白,每人6棋。因“陆博”从汉代时许多人喜欢并用于赌博,由“陆而六”就不足为奇了。

此为像叁和贰早已用作数目字了,如《史记·淮阴侯列传》,有人劝韩信造反说: “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合,参(三)分天下王之。”参和三相同,为书写更便于区分,将参之三撇改为三横,成为“叁”。作为“贰”又有一段趣事可说了。

明人谢在杭曾说: “今文书中一字至十字,皆用同音画多者,以防作伪。其中壹、贰,音义俱同。”的确,贰作二讲,但这不仅仅是数目之义,有更深的字义,如士不贰节、女不贰行,其中有“异行”不一样的意味。在词典中,此“贰”字字义竟有17种之多,其中有一义是姓氏。附带说一句,从一到十的数目字,如一、两、贰、双、五、六、七、柒、八、九皆姓也,此见之《池北偶谈》笔记。

回头再说“贰”,有一咄咄怪事,凡人民币中,出现的二分、二角、二元,均写作“贰”,把两横挪到上边,早有人指出这是一种错写。其实汉字的错写很多,在南北朝时的碑刻中错字最多,譬如“魏”字,有人统计过有几十种写法,但大同小异,要不忘了“鬼”字上的点,要不忘了“鬼”上的“厶”等。但“贰”字,其“贰”的写法连异体字都没有,看来是~个地地道道的错字。然而一个甲子都沿用下来,已是将错就错约定俗成了。

(原载《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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