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选择疑问句的类型

选择疑问句有些什么特点？一般大中汉语教材的阐述大致相同。比如，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是这样说的：“指出两种（或几种）看法，希望对方选择一种来答复。”初中统编语文教材也说：“提出并列的几个问题，一般要求选择其中一个作出肯定的回答。”若从类型的角度考察，以上的阐述其实只说了选择疑问句中的部分类型，即或选前项或选后项两种。然而语言运用的实际告诉我们，选择疑问句的类型并不止这两种。概括起来，至少也有五种类型。下面试举例说明之（类型名称姑且言之，权作代号）。

一、肯定前项型

这是选择疑问句中最普遍的类型之一。它是在几个选项中，对选择前项作出肯定的回答。例如：

①旁边有人干涉了：“不要吵了好不好，是听台上的还是听你们的？”（黎汝清《海岛女民兵》）

②吴祥子对啦！坐下谈谈吧！你们是要命呢，还是要现大洋？（老舍《茶馆》）

例①中“干涉”者的意思，当然是听“台上的”，而不是听“你们的”。例②中吴祥子的意思，对方（老陈和老林）的选择，只能是“要命”，“命”自然比“钱”重要。这两句肯定的都是前项。

二、肯定后项型

这也是选择疑问句中最普遍的类型之一。它是在几个选项中，对选择后项作出肯定的回答。例如：

③不知道倘要做长留世上的文字，要充长留世上的文学家，是描写香汗好呢，还是描写臭汗好？（鲁迅《文学与出汗》）

④桂爹从人群中跳起来骂道：“胡说八道，是解闷还是灌毒？ ”（王子硕《评工会上》）例③中作者的意思自然是描写“臭汗”好，因为只有无产阶级的文学才会不朽。

例④中的桂爹的意思，“胡说八道”当然是“灌毒”，而不是“解闷”。这两句肯定的都是后项。

三、全部肯定型

这种类型，是对供选择的几项全部加以肯定，而不是只肯定部分。例如：

⑤白杨在迎风呼号，那是为老汉在呜咽，还是为这不平在愤怒？（穆青等《为了周总理的嘱托》）

⑥只听辛楣在床上狠声道：“好呀！又是一个！你吃得我舒服呀？”鸿渐道：“你在跟跳蚤谈话，还是在捉虱？”（钱钟书《围城》）

例⑤用拟人的手法，通过白杨树的“呼号”，写出广大群众对农民科学家吴吉昌遭受非人折磨的无限同情，对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的无比愤慨，既有“呜咽”，又有“愤怒”，是爱和恨的统一。例⑥是鸿渐跟辛楣打趣，辛楣问“你吃得我舒服呀！”确是在跟跳蚤“谈话”，当然也正在捉虱子，两者意思都有。

四、全部否定型

这种类型，对方对供选择的几项只能全部否定，一项也不好肯定。例如：

⑦我说大哥，你是逞强来了，还是睹气来了？（管桦《将军河》）

⑧一见苏小姐，他（指方鸿渐）先声夺人地嚷道：“昨天是怎么一回事？你也病，她（指唐小姐）也病，这病是传染的，还是怕我请客菜里下毒药？真气得我半死！”（钱钟书《围城》）例⑦意在劝诫对方要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大哥”既不能“逞强”，也不能“睹气”，否则不是胡来了么？例⑧是说方鸿渐才与唐小姐一块吃了饭，又要瞒住苏小姐，所以鸿渐见到苏小姐，有意虚张声势，制造假相。明知苏小姐没什么大病，怎会传染，请客的菜里更不会怀疑下了毒药，因为苏小姐一项也不能选只有表示抱歉的份了。

五、不置可否型

这一类型，无须或无法作出明确肯定的回答，提出选项仅是供读者思考，或是引出话题等。例如：

⑨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后再成乞丐的呢？那我可不知道。（鲁迅《祝福》）

①０到底饭菜里边是有苍蝇呀还是没苍蝇？（吕叔湘《论“基本属实”》）

例⑨中，祥林嫂究竟是从哪一“家”出去成为乞丐的，这都无关紧要，不必考证，反正祥林嫂是“终于”沦为了乞丐，这是铁的事实。这句带有推测意味的选择问，字里行间饱含着“我”对祥林嫂悲惨命运的深切同情和对四叔等“损人者”的愤怒谴责。例①０中，究竟有无苍蝇，作者并不是想当裁判，只是提出这个问题，供大家思考，并为引出下文的论述作了提示。这两句都没有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以上的类型分析说明，选择疑问句，多数是要肯定其中的一项的，但还有另外的，诸如全部肯定、全部否定或不作肯定否定回答等情况。了解了这些现象，有助于我们在阅读中准确把握选择问句的内涵，也为写作时使用这一句式拓宽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