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景》中的引诗考辨

小编:

在现代作家中,郁达夫无疑属于学养丰厚的少数之列。即便如此,有时为应付报章而不得不率尔操觚,行文中自会留有不少的瑕疵,严重者确实可视为“硬伤”。这样的文章选入语文教材时,编者理应给后学者指明那些瑕疵的所在以及补救的措施:一则可遏止以讹传讹,不致谬种流传;二则可让后学者借以了解写作所需的学养。选入高中语文教材的郁氏“名篇”《江南的冬景》在引述前人诗作方面就存有明显的“硬伤”,若不揭明以昭告世人,我想达夫先生也未必能心安于九泉。

文章既已题为《江南的冬景》,地理范围已限在长江以南(据郁在文中说,他的“江南”不包含闽粤;笔者的推断是专指江浙一带),故常识告诉我们:文中援引的用以表现“江南的冬景”特点的五首诗,描绘的地域范围当是“确确实实”的“江南”!

但事实怎样呢?

关于五首引诗的第一首,郁达夫在文中这样说:“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这首诗是李涉写的《井栏砂宿遇夜客》,题中的井栏砂在安徽安庆,位于长江的北岸。北岸的这点景致能否划归于“江南冬景的迷人”呢?也许有人说,郁达夫是在文学创作,不是在研究地理!但借口文学创作,就不需要尊重事实,不需要尊重前人的劳动成果了吗?!只要我想引用,引什么、怎么引全不加考辨,这样的文字垃圾我们还看得少吗?!

至于五首引诗中的第二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我想郁达夫文末的那句话:“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去湖上散散步罢!”让我们找到了他犯这种常识错误的原因。心浮气躁之时,学养再丰厚的人也会“走眼”、“失手”。《问刘十九》的作者白居易和客人刘十九(刘轲)均为河南人,虽说此诗作于何处,文献方面已难查考(有人认为此诗作于817年的江西九江,待考),但径说成“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未免武断!

五首引诗的后三首中,刘长卿(河北河间人)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写于湖南宁乡;齐己《早梅》诗作于何地,文献虽无明确记载,但齐是湖南益阳人,他拿这首诗去请教郑谷留下“一字师”佳话的地方是在江西宜春仰山,故归入“描写江南的雪景”并无大碍;元朝学者、诗人何中的《辛亥元夕》是否写的是“江南的雪景”,大致也能肯定。诗写的是居乡所见所感,而他本人是江西乐安人。所以,郁氏的五首引诗,前两首犯了“率尔操觚”的痼疾,后三首则树立了丰厚学养滋润文笔的榜样。可惜的是,居然没一首涉及江浙一带的冬景。

郁达夫毕竟是郁达夫,他有着时下某些才薄如纸的浅学之士所最缺乏的谦虚和坦诚,所以在引诗之后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借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才情横溢的大师不过是“借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失考之处似乎难免,但用描绘北方雪景的诗句来“描写江南的雪景”,毕竟有悖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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