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的的饮食爱好 郁达夫与酒

小编:

郁达夫的的饮食爱好

他几乎遍尝了所到之处的各种名肴美馔、香茗佳酿,对饮食有特别的爱好...

郁达夫与酒

郁达夫嗜酒,有“大醉三千日,微醺又十年”之句;酒中醉中,他乘兴做出了许多好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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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的闽食癖

宋宪章

现代文学家郁达夫先生,出生于杭州富阳。清秀奇丽的富春山水,孕育出一代文豪。对于他的家乡,他曾自豪地赋诗道:家在严陵滩上住,秦时风物晋山川。碧桃三月花如锦,来往春江有钓船。鱼米之乡的家乡,使他从小就爱食各种鱼鲜,特别喜欢吃鳝丝、鳝糊、甲鱼炖火腿。王映霞女士曾回忆:郁达夫有很好的胃口,一餐可以吃一斤重的甲鱼或一只童子鸡。由于郁达夫有这样一位又漂亮又会做菜的夫人,家中饮食自然是十分地讲究。郁达夫又喜爱结交朋友,住在上海赫德路(今常德路)嘉禾里的时候,鲁迅、许广平、田汉、丁玲、沈从文等人常去郁家吃饭,尤其是姚蓬子,经常一日三餐都吃在郁家。郁达夫的饮食爱好,可以说是完全江南化的。比如每天早晨,他不喜欢吃泡饭,可是下饭的小菜,却十分讲究,常是荷包蛋、油氽花生米、松花皮蛋等可口之物。在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他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及东邻日本,后来在抗日战争中,又去了新加坡、苏门答腊。在广结文友的交际和游历生活中,他几乎遍尝了所到之处的各种名肴美馔、香茗佳酿,对饮食产生了特别的爱好。

郁达夫嗜酒,在现代文坛上是人皆知之的。他不仅于寓所独饮,与朋友同饮,甚至在途中(如坐火车)也饮,有时以酒为礼馈赠文友,这在许多知名作家的文章与日记里都有记载。如郑伯奇在《回忆创造社》中记道:哪一家的花雕味醇,哪一家的竹叶青好吃,哪一家有什么可口的下酒菜,他都一一介绍,如数家珍;为了品味,有时我们会连续吃上几家酒馆。他常常喝得面带微醺,就更加议论风发,滔滔不绝。鲁迅先生的日记里也有记载:达夫来,并赠杨梅酒一瓶。……

在抗日战争中,郁达夫流亡南洋,为了隐蔽自己的生活,他娶了土著女子何丽有为妻(此名系郁所取,含何丽之有之意,说明他并非贪女色而娶),又开了赵豫记酒厂,以送酒、当翻译等手段结交日本人,从事地下抗日活动。

郁达夫不仅爱酒,也借酒说出心里话。他给日本的一次中国文学研究会会议题辞曰:酒醉方能说华语。在他传世的诸多文学作品中,都描写了主人公与酒的不解之缘,尽情抒发了借酒消愁的千古之情。自然,也因经常醉酒,他与爱妻王映霞不断产生家庭矛盾,关系日益恶化,导致了最后劳燕分飞的爱情悲剧。酒对于郁达夫,是福是祸,一如古代文人,千秋难断是与非。

虽然这位喜爱美食、豪饮名酒的文豪,是喝天下有名的富春江水、吃古今闻名的富春江鱼长大的。然而,后来他却特别喜爱以海鲜为主的闽菜。1936年2月,在婚变前夕,他离开了杭州的风雨茅庐,前往福州任当时福建省政府参议兼公报室主任的闲职。直到1938年末,前往新加坡任《星洲日报》副刊编辑、《华侨周报》主编,一共在福州住了近三年时间。在这期间,他遍游了幽丽奇秀的武夷山水,遍尝了以海味为主的福建饮食。在《饮食男女在福州》一文中,他赞扬福建的山珍海味,一例的都贱如泥沙……一年四季,笋类菜类,常是不断;野菜的味道,吃起来又比另处的来得鲜甜……作料采从本地,烹制学自外方,五味调和,百珍并列,于是乎闽菜之名,就喧传在饕餐家的口上了。他特别称赞福建长乐产的蚌肉与海滨产的蛎房(即牡蛎)。他说:色白而腴,味脆且鲜,以鸡汤煮得适宜,长园的蚌肉,实在是色香味俱佳的神品。又庆幸自己红烧白煮,吃尽了几百个蚌,总算也是此生的豪举。他认为福建产的蛎房比江浙产的特别的肥嫩清洁。价钱的廉,味道的鲜,比到东坡在岭南所贪食的蚝(亦是牡蛎--笔者注),当然只会超过。并以幽默的口气说道:可惜苏公不曾到闽海去谪居,否则,阳羡之田,可以不买,苏氏之孙,或将永寓在(福州)三山二塔之下,也说不定。

郁达夫对福建的小吃,也是津津乐道。他列举了肉燕(一种将猪肉敲得粉烂,和入面粉,制成皮子,包上蔬菜等馅子做的馄饨式的点心)、鸭面、水饺子、牛肉、贴沙鱼(可能是比目鱼)等小吃,并称它们亦隽且廉、各有长处、倒也别有风味。

郁达夫称赞武夷山所产之名茶铁罗汉、铁观音,为茶中柳下惠,又说酒醉之后,喝光三杯两盏,头脑倒真能清醒一下,并且谦逊地说自己终是俗客,深恐品评失当,贻笑大方。

郁达夫先生还称赞福建产的各种水果终年不断,橙柑、佛手、荔枝、龙眼、香蕉、橄榄等等,都是全国闻名的品物。

可惜,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席卷而来,逼使郁达夫先生出走南洋办报抗日,未能进一步写出研究福建饮食的新的隽文来,这不得不说是令人遗憾的。然而,从这位文豪如椽之笔的描绘中,我们对久享盛誉的福建饮食,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与体味了。

记 西 施 舌

郁达夫一九三六年有《饮食男女在福州》一文,记西施舌云:

《闽小记》里所说西施舌,不知道是否指蚌肉而言,色白而腴,味脆且鲜,以鸡汤煮得适宜,长圆的蚌肉,实在是色香味形俱佳的神品。

案《闽小记》是清初周亮工宦游闽垣时所作的笔记。西施舌属于贝

类,似蛏而小,似蛤而长,并不是蚌。产浅海泥沙中,故一名沙蛤。其

壳约长十五公分,作长椭圆形,水管特长而色白,常伸出壳外,其状如舌,

故名西施舌。

初到闽省的人,尝到西施舌,莫不惊为美味。其实西施舌并不限于闽省一地。以我所知,自津沽青岛以至闽台,凡浅海中皆产之。

清张焘“津门杂记”录诗一首咏西施舌:

灯火楼台一望开,

放杯那惜倒金田,

朝来饱啖西施舌,

不负津门鼓棹来。

记不见佳,但亦可见他的兴致不浅。

我第一次吃西施舌是在青岛顺兴楼席上,一大碗清汤,浮着一层尖尖的白白的东西,初不知为何物,主人曰是乃西施舌,含在口中有滑嫩柔软的感觉,尝试之下果然名不虚传,但觉未免唐突西施。高汤氽西施舌,盖仅取其舌状之水管部分。若郁达夫所谓“长圆的蚌肉”,显系整个的西施舌之软体全入釜中。现下台湾海鲜店所烹制之西施舌即是整个一块块软件上桌,较之专取舌部,其精粗之差不可以道里计。郁氏盛誉西施舌之“色香味形”,整个的西施舌则形实不雅,岂不有负其名?

郁达夫与酒

郁达夫嗜酒如命,每顿必饮黄酒一斤,有时喝白兰地。他经常饮得酩酊大醉。有一天,他一夜未归,翌日黎明,只见一个陌生人扶着满身冰南的郁达夫,踉踉跄跄地踏进了客堂。原来,他昨夜酒又喝醉了,在冰天雪地过了一夜。于是,夫人王映霞“约法三章”,规定凡朋友请郁达夫出去喝酒吃饭,必定要负责送回,否则不让出门。起初尚有效,这是爱情的力量。久而久之夫人的约定遂为一纸空文。酒的魅力胜过爱情:)

郁达夫记鲁迅饮酒

关于饮酒,郁达夫对此也颇感兴趣,而且还常有机会与鲁迅一起同饮,所以了解得格外详细:

“他对于烟酒等刺激品,一向是不十分讲究的;对于酒,也是同烟一样。他的量虽则并不大,但却老爱喝一点。在北平的时候,我曾和他在东安市场的一家小羊肉铺里喝过白干;到了上海之后,所喝的,大抵是黄酒了。但五加皮,白玫瑰,他也喝,啤酒,白兰地他也喝,不过总喝得不多。”

鲁迅那首诗《自嘲》(诗中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成为名联),就是在郁达夫做东的宴席上做成的。

达夫纵酒添侠胆

落日的余辉在天际消逝。从大海的四角,灰黑色的夜幕阴阴地袭盖上来,湛蓝的海水转呈墨绿。一艘邮轮穿破即将来临的夜幕,航行在东海上,急急向上海的方向开去。邮轮过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浪迹。

这艘邮船上正坐着从日本回国的郁达夫。本来获东京帝国大学经济学科学士学位以后,他还打算继续进帝大文学部言语学科深造,并办妥了有关手续。但他收到了郭沫若等一再促请他回国主持创造社工作的信件,考虎再三,郁达夫于1922年7月19日乘火车离开东京,20日自神户搭船回国,从此结束了他在日本长达10年的留学生涯。

“日本呀日本。我去了。我死也不再回到你这里来了,但是我受了故国社会的压迫,不得不自杀的时候,最后浮上我脑海的,怕就是你这岛国呢!”这就是做为弱国子民的郁达夫在离日之际的复杂感受。

船到上海,达夫又呼吸到了故国的空气。故土使他感到亲近。但他去国十载,故土依旧饿殍阻街、疮痍遍地,又使他感到深切的痛苦。住下后不久,他便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编辑《创造》季刊第一期,以期“造成中国未来之国民文学”,为中国的进步做点贡献。

《创造》季刊第一期的出版很不顺利,先是由于种种原因迟迟不能如期出版。出版后销量又成问题,一时弄得达夫心境郁闷,若不堪言。

这天,郭沫若来到郁达夫的住所。两人相见自然十分高兴。寒喧过后,达夫立即把话题转向正事。“沫若,《创造》第一期之所以产不出来,罪都在我。”

郭沫若见状忙道:“哪里,哪里!你也没闲着。单是你最近写的《茫茫夜》一篇,已经是拍案惊奇的大文字了。编刊的事谁都知道,有些事由不得人。”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倾吐着。话题又扯到《创造》第一期的销路上。达夫提议到书店里再去了解一下。于是两人便一同来到四马路泰东书局的门市部。

店老板正在里屋过烟瘾。他们不得不在房门里坐下,耐着性子等候。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老板才撇掉烟枪,立起身来。几句寒喧过后,郁达夫向老板问道:“《创造》一期的销量最近如何?”老板谈谈地答道:“初版两千部,还剩下五百部的光景。”

郭沫若和郁达夫听了,都感到莫大的悲哀。郁达夫的悲哀尤甚。《创造》第一期是他编的,他在《出版预告》里还说了一番“愿与天下之无名作家,共兴起而造成中国未来之国民文学”的大话。如今第一版统共才印两千,两三个月过去了,还有五百没销掉,这叫他如何面对同仁和朋友?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不受同情和不被理解。此刻,他觉得在那电光闪烁肩摩踵接的大上海,好像只有他和郭沫若两个孤零零的人一样。这么悲哀地想着,郁达夫终于坐不住了。他突然叫道:

“沫若,我们喝酒去!”

“好的,我们去喝酒!”郭沫若的心境此刻和郁达夫一样,立刻就痛快地答应了。

两人手挽手走出了店门。微风习习,远近的楼宇灯火通明。街上车水马龙。一切都显露着上海的繁华与奢侈。但走在这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们却好似“耻食周粟”的伯夷和叔齐在荒凉的首阳山上坐以待毙。

路旁的一家面馆似乎格外清静,两人推门走了进去。在二层面街的一张桌旁坐下,店主便端上酒来。

“渴吧,一醉方休,省得想这想那。”郭沫若道。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天塌地陷!”郁达夫和着。

两壶酒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堂倌!添酒,上菜!——”郁达夫高声叫道。对于饮食他素来比较讲究,自然不惯于喝干酒。

可就是不见堂倌的身影。过了很久,仍是不见。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楼下人来人往脚步通通似乎在忙着什么事体,二层铺面上十几张桌子冷冷清清,就坐着他们俩。太寂寞了,太悲哀了。郭沫若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张望。酒店的招灯映入眼帘。这灯过去是火红火红的,如今怎么被白纸粘上?噢!他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搞的,原来这是个有丧事的人家!”他苦懊着脸对达夫说道。

“触霉头!触霉头!”郁达夫连声叫着,忙不迭地拉起郭沫若跑下楼,付了酒钱,逃也似地离开那家面馆。“倒霉人偏遇倒霉事。”一路上郁达夫还忿忿不平。

他们又跑进一家馆子。跑堂的是个势力眼。一见他俩这副样子,连酒也懒得添。

“上海人都是势力眼呀!”四川籍的郭沫若有些愤愤不平。

郁达夫笑了一笑,指着郭沫若那一身日本帝国大学的制服说:“你要不是满口四川腔,单看你这身制服,他们准把你当做东洋人,只怕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

几句话说得郭汪若摆着头唉声叹气起来。他告诉郁达夫,去年他和成仿吾一同乘车去杭州时,有几位马路政客带着两名妓女在车厢里又吃又闹。同车的好几个西洋人在一边认真地校阅文件。另一旁则是几位日本人在高谈阔论,时而带着轻蔑的眼光望着那几位政客和妓女取笑。郭沫若是懂日语的。当时他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后来又据此写了《西湖纪游》。

“我愤恨的自然是我们的贵同胞太不争气。同时联想到中国的政局和国际上的形势,车中的情景便是这时局的一幅缩写图呢!”郭沫若说起当年的事,心中依然忿忿不平。

“沫若,算了,我们再到别处看看,用不着和那些势力小人生气。”说着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眼睛还鼓瞪瞪地看着傲慢无礼的跑堂。

隔不多远,他们大摇大摆走进一家豪华的大酒店。这回他们一改故态,摆起架子。一落座郁达夫僦十分傲慢地吩咐道:“来,要上等的绍兴花雕!”说着把一大叠钞票故意放在桌子上。

“有没有五粮液、沪州老窖?——有,好!来两瓶。”郭沫若也毫不客气。

跑堂的见钱眼开,堆起一脸谄笑,喏喏连声,“是,是。两位先生请稍候,这就准备好!”态度果然大不一亲。

跑堂的走后,郭沫若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郁达夫:

“达夫,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管它呢,喝了再说,”郁达夫大大咧咧地说。“赵是一副穷相,那些瘪三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索性摆出老爷的架子来,他们就会像奴才一样。这也是一种‘国民性’呢,哈哈……”

两人大笑起来。酒很快端上桌,两人一边痛饮,一边嘲骂上海滩下的文丐和无赖。

正骂到高兴处,突然郁达夫的声音停住了。手中的酒怀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酒店入口处。郭沫若郁着郁达夫的眼光望去。只见此时酒店的门倌腰弯作九十度,正恭迎一位红脸肥胖的西洋人进来。西洋人的胳膊上还挎着一位十八、九岁的中西混血少女,那目空一切的神态令人作呕。

“这不是船上的那对鸟男女以?竟然又在此处遇上!”郁达夫心里暗暗叫苦,从日本回国的时在船上遇到的情景,又一幕幕映现在他的脑海……

那天他正在甲板上眺望渐渐离去的日李国土,突然一等舱的舱口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女人声。他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位中西混血的少女正和一个长着满头红发,胖得像猪一般的西洋人撒娇。那男人肆无忌惮地搂着少女的腰肢,不时还做出些下流的动作。那少女也故作姿态。不时伸开双臂,让风吹翻本来就穿得很薄的衣衫,衣衫翻动处露出肉滚滚的肩膀,高耸的乳房也隐约可见。她还经常有意迎风转几圈,每当此时,那短短的围裙便飞张开来,下体泛出一片白光。不用说,她身体的这些部位早已被那洋人玷污。从那轻佻的样子,郁达夫断定这个少女八成是洋人的情妇或是“伴游”的妓女之类。不知怎的,一种伤感的情怀袭来,他觉得眼睛发酸。同时恨不得掏出一把手枪来,把那禽兽般的红毛洋人杀掉……

“年轻的少女啊,我的半同胞!你的母亲已经为他们异类的禽兽玷污了,你就应远离他们才好!可你……这叫我怎能忍受呢?每当想到你柔软的身躯被那雄猪似的洋人压着,我便眼中要冒出火来。啊!中国可亡,但中国的女子不可侮!少女啊少女,你听了我的这哀愿吧!”

当时,他的心底发出如此痛切的呼唤。可现在,一切如故。少女并不理会郁达夫的哀愿她仍操着皮肉生涯,她又陪着那胖猪似的洋人来到了酒店,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这是甘于沉沦,甘于被人玩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中国人真的没救了?郁达夫再也看不下去,他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磕,对郭沫若道:

“啊!我的眼睛痛啊!痛啊!

要被百度以上的泪泉涨破了!”

郭沫若听他吟起自己在《沪杭车中》的诗句,便知郁达夫此时有和自己当年在沪杭车车上遇到日本人取笑中国人时一样的心境。于是十分同情地劝达夫道:“别伤心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他们是为了解愁才出来喝酒的。没想到一连三家,酒没喝痛快,还平添几多烦恼。

最后一家酒店还算凑合。郁达夫和郭沫若拣了一张桌子坐下,慢慢喝起来。

“干”!郁达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郭沫若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连几杯下肚,达夫心中的积郁才渐渐化开。他想起了正事。

“沫若,我想我们还是多团结一些人才好。”他一边往杯中斟酒,一边又说:“趁你《女神》出版一周年的时候,多邀几个人聚一聚,好把偏于党一派的私见和细微的感情问摆开,谈一谈,融合融合,你看怎样?”

“好!好!”郭沫若连连称道。

“那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去请郑振铎,要他们文学研究会的人也来参加。”

“好!好!”郭沫若更是兴奋。

他们边喝边聊,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桌上的酒壶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桌面上就摆满了空酒壶。

两人都已有了八九分酒意。但仍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也许是两人的内心都有太多的积郁,不醉不足以解脱尘世的烦恼。

“喏——”郁达夫用嘴巴向旁边一张空桌努了努,示意他们坐过去。

“唔唔,”郭沫若有心无心地应着,抬起腿。

两人接着又喝起来。不知不觉地,空酒壶又技满了一桌子。

一轮明月从窗外照进来。夜已很深,喧器了一天的城市落入沉寂。只有街上不时驶过的汽车划破夜的寂静。郁达夫已经大醉了。一生中他

不知喝过多少酒,但从没像今天醉得那么深。他勉强地用胳膊支起上身,两眼直勾勾地盯在桌面上。郭沫若此时也已恍恍惚惚,身子瘫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愿动。满桌放着的空酒过像一座座小山丘一般 ,触发了两人无限惆怅的思绪。

“我们是孤竹君之二子呀!我们是孤竹君之二子呀!结果是只有饿死在首阳山上”。郭沫若突然充满伤感地连声喊道,热泪洒了下来。

郁达夫的一双眼睛血红,像要冒出火花来。他以手击桌和道:“我就是伯夷,你是叔齐!”说罢两人又相对唏嘘。

酒店打烊的时间到了。跑堂的前来算帐。他惊异地发现,这两位疯疯癫癫的客人竟喝光了三十几壶酒!

郁达夫和郭沫若相互挽扶着东倒西歪地沿着上马路向寄住走去。月光如水,直泻而下,映得街面白晃晃的。他们走过了静安寺,来到哈同花园附近。这里是租界,街道僻静、平坦又宽敞。许多洋人坐着汽车在兜风。一辆辆崭新的汽车从他们身边飞速驶过,疾风嗖嗖。传来阵阵男女浪笑。在中国的土地上外因人如此趾高气扬,此情此景又触发了郁达夫和郭沫若强烈的民族意识!

“你们这些帝国主义的猪猡!”

“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吸血鬼!”

“这是中国,你们滚开!滚开!”

叫骂声在夜空中回荡,他们的内心似乎轻松了许多。然而洋人的汽车照样在街面上疾驰,不屑说,在洋人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两个醉鬼,谁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这群混蛋,我恨不得,恨不得拔出手枪……毙了你们!”郁达夫火更大了,他在心里狠狠地想着。

正在这时,前言又开过一辆汽车。刺眼的灯光晃过之后,郁达夫隐约看到车中坐的还是他在回国途中船上碰到的那对狗男女。“他们好快活,快活到家了!我让你们……”突然郁达夫猛力挣脱郭沫若的挽扶,一个箭步从便道跑到街心,伸出左手比做手枪状,对着迎面疾驶而来的汽车大声叫道:“我要用手枪打死你们!”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郭沫若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七分。眼看汽车就要撞到郁达夫身上,不知从哪里来的那股劲,他一步窜上去用力一把将郁达夫拉向自己的身边。几乎与此同时,汽车紧擦着达夫身边而过,一阵疾风吹得两人趔趔趄趄,好不容易才站稳。

真险哪!“没伤着吧?”郭沫若仍心有余悸。

“妈的,痛快!真痛快,今天就是与汽车同归于尽也值得!”郁达夫自顾自地说着,并不理会郭沫若。他的脚下好像踩着棉花,身子软软的,嘴里还在不住地念叨、叫骂。他醉得太深了,但又像有几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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