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饶阶巴桑

我吸吮母亲的奶头，

还不曾想过捏泥娃娃和捉迷藏，

还不曾想过天空和陆地，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世间再也没有什么，

比母亲的胸脯还宽广！”

我从遥远遥远的边疆，

渡过了长江和黄河，

虽然我还没有走到长白山，

但是我在心底轻声地说：

“世间再也没有什么

比祖国的胸脯更宽广!”

鉴赏

一个人人皆熟悉的提法：母亲——祖国一个平淡无奇的比喻：祖国——母亲，诗人却借此感人至深地表达了他对祖国的一片赤诚之情。

诗分两节。第一节写母爱之情。人生是一条长河，母亲的身影永远伴随岁月的流水，从有涯走向无涯。诗人撷取的是自己处在母亲襁褓中嗷嗷待哺这样一个生活横断面：“我吮吸着母亲的奶头”。这里，没有形容，没有夸张仅仅是几句白描，就传达了人类一种普遍的感情，极易引起共鸣。母亲的乳汁给初生的婴儿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母亲的手掌为稚嫩的心灵撑起了一片绿荫，记忆中的这一幅母亲哺乳图也许因为当时并没有在诗人的脑海中镌刻下痕迹，最多只是在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这并不妨碍长大成人的饶阶巴桑如此亲切而又逼真地把它勾勒出来，因为它是人生的一种普遍但却是深刻的体验。读到这里，谁都会产生由衷的感动，和诗人一起脱口而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母亲的胸脯更宽广！”

如果说诗的第一节是铺垫，是比喻的喻本，那么和前者在形式上对称的诗的第二节，则是诗人感情的自然延伸，是比喻的喻体。诗人生于西藏，1952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从边疆“渡过了长江和黄河”，来到长春，亲身感受了祖国的幅员辽阔，不禁从“母亲的胸脯”的“宽广”联想到“祖国的胸脯”的“宽广”，于是，祖国——母亲，母亲——祖国这两个形象在他的心底叠印在一起。至此，喻本和喻体相映生辉，进而水乳交融，朴素而又生动地烘托了诗人的一片爱国主义情思。对母亲的爱在孩提时还只是“模糊”的，对祖国的爱则是自觉的经过深思之后的行动——“我在心底轻声地说”，饶阶巴桑强调的正是后者，即诗人从内心深处呼喊出的带着激情和热血的声音：“世间再没有什么，／比祖国的胸脯更宽广！”